CockroachDB，是否背叛了自由软件？

又一个开源项目更改了许可

翻看LWN新闻的时候，注意到就在昨天（今天是2019年6月5日），CockroachDB数据库更改了许可证，严格意义上不是自由软件了，这一事件引起开源社区广泛讨论。

CockroachDB是纽约的Cockroach Labs公司开发的数据库，非常类似于Google提供的数据库服务Spanner geographically distributed database (Spanner跨地域分布式数据库），CEO就是此前在Google创建Spanner项目的前Google员工Spencer Kimball。公司去年开始提供收费服务帮助客户来部署和支持CockroachDB。目前已经有50个付费客户，包括百度。今年的付费用户增长非常快。之所以能有如此快增长，可以说都是因为Oracle的昂贵数据库用户一直在想办法有更好的替代服务，包括Amazon AWS Aurora，Google Spanner都在提供类似的能力。

话说回来，CockroachDB的作者（Cockroach Labs）修改的许可证中最主要的一段话是“CockroachDB用户可以自由部署任意多的数据服务节点，可以直接用CockroachDB，或者嵌入他们自己的应用程序里。也能在公司内部作为服务运行。唯一不能做的事情是：在不付授权费的情况下提供CockroachDB作为商业服务”。此外，今后的CockroachDB在发布3年之内都是按照这个许可证来授权，而3年之后自动变为Apache License，允许任意使用和修改，算是对自由软件社区的贡献。

https://www.cockroachlabs.com/blog/oss-relicensing-cockroachdb/ 这里的 声明中也解释的很清楚，起因是看到Amazon AWS在利用各种开源项目自由软件（例如ElasticSearch）部署到自己的云服务上，来对客户收费，而相应的自由软件的作者却没有得到任何收益。Cockroach Labs很惊恐的意识到，如果Amazon AWS这类公司部署CockroachDB，跟AWS的其他优势结合在一起供客户付费使用，那么会夺走大多数的Cockroach Labs的付费客户。因此Cockroach Labs决定修改许可证，可以看出，所有的修改，对普通用户都没有施加限制，但是对于提供DBaaS（DB as a service）商业服务的云服务运营商来说，都需要付费使用。并且Cockroach Labs去年拿到的VC（风险投资），必然有一些商业上的压力，因此研究自由软件的商业模式之后，做出这个选择。他们也解释了其他两种常见的模式以及为何没有采用：

1. Copyleft模式。这种模式要求自由软件的修改者必须公布源代码，例如常见的AGPL，SSPL。尤其是SSPL (Server-Side Public License）专门用于限制云服务商利用资源软件竞争的场景，按理来说比较适合CockroachDB。不过Cockroach Labs认为这种模式有两个缺点：对潜在用户来说，很容易被公布代码 （某些情况下才会需要做的） 的条款给吓走；而真正竞争对手来说，他们其实可以选择公布代码，而不会损害他们自己的竞争力（他们在其他方面可能更有优势导致Cockroach Labs竞争不过）。

2. 层级模式。就是核心代码开源，然后围绕核心代码的一些service闭源并提供商业版本。不过Cockroach Labs在实践中发现，这种设计会导致自由软件开发者下意识的把多数新功能都只放在闭源的service部分，开源的核心代码失去活力，这还有什么自由软件的价值呢？

因此Cockroach Labs选择了MariaDB类似的BSL (Business Source License) 1.1许可协议，并且把其中的条款修改为禁止商业竞争对手免费使用。希望能借此来充分维护自己利益的同时，保持对自由社区的贡献。

LWN上对此众说纷纭，一类评论者认为，这样就属于non-free的许可证了，违背了自由软件的精神，应该从自由软件数据库列表里面删掉CockroachDB。另一派认为这个选择很合理，这反映了日益增多的自由软件开发公司在得到VC（风险投资）之后，受资本和商业压力，选择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折衷方案，尤其是云服务巨头在利用自由软件获取商业利益的时候，又挤垮了原作者的商业服务，这种问题在如今everything is service的时代，越来越普遍。自由软件玩家并没有因此受到利益损害，无可指摘。

精神上来说，可以鄙视Cockroach Labs；不过实践上来说，今后恐怕会有更多的类似自由软件作者都采取类似行动。毕竟，发自内心的做自由软件的作者，还是远比试图借其牟利的商业利益追逐者更加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