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理解 Flutter 的编译原理与优化

问题背景

对于开发者而言，什么是Flutter？它是用什么语言编写的，包含哪几部分，是如何被编译，运行到设备上的呢？Flutter如何做到Debug模式Hot Reload快速生效变更，Release模式原生体验的呢？Flutter工程和我们的Android/iOS工程有何差别，关系如何，又是如何嵌入Android/iOS的呢？Flutter的渲染和事件传递机制如何工作？Flutter支持热更新吗？Flutter官方并未提供iOS下的armv7支持，确实如此吗？在使用Flutter的时候，如果发现了engine的bug，如何去修改和生效？构建缓慢或出错又如何去定位，修改和生效呢？

凡此种种，都需要对Flutter从设计，开发构建，到最终运行有一个全局视角的观察。

本文将以一个简单的hello_flutter为例，介绍下Flutter相关原理及定制与优化。

Flutter简介

Flutter的架构主要分成三层:Framework，Engine和Embedder。

Framework使用dart实现，包括Material Design风格的Widget,Cupertino(针对iOS)风格的Widgets，文本/图片/按钮等基础Widgets，渲染，动画，手势等。此部分的核心代码是:flutter仓库下的flutter package，以及sky_engine仓库下的io,async,ui(dart:ui库提供了Flutter框架和引擎之间的接口)等package。

Engine使用C++实现，主要包括:Skia,Dart和Text。Skia是开源的二维图形库，提供了适用于多种软硬件平台的通用API。其已作为Google Chrome，Chrome OS，Android, Mozilla Firefox, Firefox OS等其他众多产品的图形引擎，支持平台还包括Windows7+,macOS 10.10.5+,iOS8+,Android4.1+,Ubuntu14.04+等。Dart部分主要包括:Dart Runtime，Garbage Collection(GC)，如果是Debug模式的话，还包括JIT(Just In Time)支持。Release和Profile模式下，是AOT(Ahead Of Time)编译成了原生的arm代码，并不存在JIT部分。Text即文本渲染，其渲染层次如下:衍生自minikin的libtxt库(用于字体选择，分隔行)；HartBuzz用于字形选择和成型；Skia作为渲染/GPU后端，在Android和Fuchsia上使用FreeType渲染，在iOS上使用CoreGraphics来渲染字体。

Embedder是一个嵌入层，即把Flutter嵌入到各个平台上去，这里做的主要工作包括渲染Surface设置,线程设置，以及插件等。从这里可以看出，Flutter的平台相关层很低，平台(如iOS)只是提供一个画布，剩余的所有渲染相关的逻辑都在Flutter内部，这就使得它具有了很好的跨端一致性。

Flutter工程结构

本文使用开发环境为flutter beta v0.3.1，对应的engine commit:09d05a389。

以hello_flutter工程为例，Flutter工程结构如下所示:

其中ios为iOS部分代码，使用CocoaPods管理依赖，android为Android部分代码，使用Gradle管理依赖，lib为dart代码，使用pub管理依赖。类似iOS中Cocoapods的Podfile和Podfile.lock，pub下对应的是pubspec.yaml和pubspec.lock。

Flutter模式

对于Flutter，它支持常见的debug,release,profile等模式，但它又有其不一样。

Debug模式：对应了Dart的JIT模式，又称检查模式或者慢速模式。支持设备，模拟器(iOS/Android)，此模式下打开了断言，包括所有的调试信息，服务扩展和Observatory等调试辅助。此模式为快速开发和运行做了优化，但并未对执行速度，包大小和部署做优化。Debug模式下，编译使用JIT技术，支持广受欢迎的亚秒级有状态的hot reload。

Release模式：对应了Dart的AOT模式，此模式目标即为部署到终端用户。只支持真机，不包括模拟器。关闭了所有断言，尽可能多地去掉了调试信息，关闭了所有调试工具。为快速启动，快速执行，包大小做了优化。禁止了所有调试辅助手段，服务扩展。

Profile模式：类似Release模式，只是多了对于Profile模式的服务扩展的支持，支持跟踪，以及最小化使用跟踪信息需要的依赖，例如，observatory可以连接上进程。Profile并不支持模拟器的原因在于，模拟器上的诊断并不代表真实的性能。

鉴于Profile同Release在编译原理等上无差异，本文只讨论Debug和Release模式。

事实上flutter下的iOS/Android工程本质上依然是一个标准的iOS/Android的工程，flutter只是通过在BuildPhase中添加 shell 来生成和嵌入App.framework和Flutter.framework(iOS),通过gradle来添加flutter.jar和vm/isolate snapshot data/instr(Android)来将Flutter相关代码编译和嵌入原生App而已。因此本文主要讨论因flutter引入的构建，运行等原理。编译target虽然包括arm,x64,x86,arm64，但因原理类似，本文只讨论arm相关(如无特殊说明，android默认为armv7)。

Flutter代码的编译与运行(iOS)

Release模式下的编译

Release模式下，flutter下iOS工程dart代码构建链路如下所示:

其中gen_snapshot是dart编译器，采用了tree shaking(类似依赖树逻辑，可生成最小包，也因而在Flutter中禁止了dart支持的反射特性)等技术，负责生成汇编形式机器代码。再通过xcrun等 工具 链生成最终的App.framework。所有的dart代码，包括业务代码，三方package代码，它们所依赖的flutter框架代码，最终将会编译成App.framework。

PS.tree shaking功能位于gen snapshot中，对应逻辑参见: engine/src/third party/dart/runtime/vm/compiler/aot/precompiler.cc

dart代码最终对应到App.framework中的符号如下所示:

事实上，类似Android Release下的产物(见下文)，App.framework也包含了kDartVmSnapshotData，kDartVmSnapshotInstructions，kDartIsolateSnapshotData，kDartIsolateSnapshotInstructions四个部分。为什么iOS使用App.framework这种方式，而不是Android的四个文件的方式呢？原因在于在iOS下，因为系统的限制，Flutter引擎不能够在运行时将某内存页标记为可执行，而Android是可以的。

Flutter.framework对应了Flutter架构中的engine部分，以及Embedder。实际中Flutter.framework位于flutter仓库的/bin/cache/artifacts/engine/ios*下，默认从google仓库拉取。当需要自定义修改的时候，可通过下载engine源码，利用Ninja构建系统来生成。

Flutter相关代码的最终产物是:App.framework(dart代码生成)和Flutter.framework(引擎)。从Xcode工程的视角看，Generated.xcconfig描述了Flutter相关环境的配置信息，然后Runner工程设置中的Build Phases新增的xcode_backend.sh实现了Flutter.framework的拷贝(从Flutter仓库的引擎到Runner工程根目录下的Flutter目录)与嵌入，App.framework的编译与嵌入。最终生成的Runner.app中Flutter相关内容如下所示:

其中flutter_assets是相关的资源，代码则是位于Frameworks下的App.framework和Flutter.framework。

Release模式下的运行

Flutter相关的渲染，事件，通信处理逻辑如下所示:

其中dart中的main函数调用栈如下:

Debug模式下的编译

Debug模式下flutter的编译，结构类似Release模式，差异主要表现为两点:

1.Flutter.framework

因为是Debug，此模式下Framework中是有JIT支持的，而在Release模式下并没有JIT部分。

2.App.framework

不同于AOT模式下的App.framework是Dart代码对应的机器代码，JIT模式下，App.framework只有几个简单的API，其Dart代码存在于snapshot_blob.bin文件里。这部分的snapshot是脚本快照，里面是简单的标记化的源代码。所有的注释，空白字符都被移除，常量也被规范化，没有机器码，tree shaking或混淆。

App.framework中的符号表如下所示:

对Runner.app/flutter assets/snapshot blob.bin执行strings命令可以看到如下内容:

Debug模式下main入口的调用堆栈如下:

Flutter代码的编译与运行(Android)

鉴于Android和iOS除了部分平台相关的特性外，其他逻辑如Release对应AOT，Debug对应JIT等均类似，此处只涉及两者不同。

Release模式下的编译

release模式下，flutter下Android工程中dart代码整个构建链路如下所示:

其中vm/isolate snapshot data/instr内容均为arm指令，其中vm 中涉及runtime等服务(如gc)，用于初始化DartVM，调用入口见Dart Initialize(dart api.h)。isolate 则对应了我们的应用dart代码，用于创建一个新的isolate,调用入口见Dart CreateIsolate(dart_api.h)。flutter.jar类似iOS的Flutter.framework，包括了Engine部分(Flutter.jar中的libflutter.so)，和Embedder部分(FlutterMain,FlutterView,FlutterNativeView等)。实际中flutter.jar位于flutter仓库的/bin/cache/artifacts/engine/android*下，默认从google仓库拉取。需要自定义修改的时候，可通过下载engine源码，利用Ninja构建系统来生成flutter.jar。

以isolate snapshot data/instr为例，执行disarm命令结果如下:

)

其Apk结构如下所示:

APK新安装之后，会根据一个判断逻辑(packageinfo中的versionCode结合lastUpdateTime)来决定是否拷贝APK中的assets，拷贝后内容如下所示:

isolate/vm snapshot data/instr均最后位于app的本地data目录下，而此部分又属于可写内容，可通过下载并替换的方式，完成App的动态更新。

Release模式下的运行

Debug模式下的编译

类似iOS的Debug/Release的差别，Android的Debug与Release的差异主要包括以下两部分:

1.flutter.jar

区别同iOS

2.App代码部分

位于flutter assets下的snapshot blob.bin，同iOS。

在介绍了iOS/Android下的Flutter编译原理后，下面介绍下如何定制flutter/engine以完成定制和优化。鉴于Flutter处于敏捷的迭代中，现有的问题后续不一定是问题，因而此部分并不是要解决多少问题，而是说明不同问题下的解决思路。

Flutter构建相关的定制与优化

Flutter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除了上述提到的三层架构中的内容外，还包括Flutter Android Studio(Intellij)插件，pub仓库管理等。但我们的定制和优化往往是flutter的工具链相关逻辑，其逻辑位于flutter仓库的flutter_tools包。下面举例说明下如何针对此部分做定制。

Android部分

相关内容包括flutter.jar，libflutter.so(位于flutter.jar下)，gen snapshot，flutter.gradle，flutter(flutter tools)。

1.限定Android中target为armeabi

此部分属于构建相关，逻辑位于flutter.gradle下。当App是通过armeabi支持armv7/arm64的时候，需要修改flutter的默认逻辑。如下所示:

因为gradle本身的特点，此部分修改后直接构建即可生效。

2.设定Android启动时默认使用第一个launchable-activity

此部分属于flutter_tools相关，修改如下:

这里的重点不是如何去修改，而是如何去让修改生效。原理上，flutter run/build/analyze/test/upgrade等命令实际上执行的都是flutter(flutter/bin/flutter)这一脚本，再透过dart执行flutter tools.snapshot(通过packages/flutter tools生成)，逻辑如下:

不难看出要重新构建flutter tools，可以删除flutter repo dir/bin/cache/flutter tools.stamp(这样重新生成一次)，或者屏蔽掉if/fi判断(每一次都会重新生成)。

3.如何在Android工程Debug模式下使用release模式的flutter

研发中如果发现flutter有些卡顿，可能是逻辑的原因，也可能是是Debug模式。此时可以构建release下的apk，也可以将flutter强制修改为release模式如下:

iOS部分

相关内容包括:Flutter.framework，gen snapshot，xcode backend.sh，flutter(flutter_tools)。

1.优化构建过程中反复替换Flutter.framework导致的重新编译

此部分逻辑属于构建相关，位于xcode_backend.sh中，Flutter为了保证获取到正确的Flutter.framework,每次都会基于配置(见Generated.xcconfig配置)查找和替换Flutter.framework，这也导致工程中对此Framework有依赖代码的重新编译，修改如下:

2.如何在iOS工程Debug模式下使用release模式的flutter

将Generated.xcconfig中的FLUTTER BUILD MODE修改为release，FLUTTER FRAMEWORK DIR修改为release对应的路径即可。

3.armv7的支持

原始文章请参见:https://github.com/flutter/engine/wiki/iOS-Builds-Supporting-ARMv7

事实上flutter本身是支持iOS下的armv7的，但v0.3.1下并未提供官方支持，需自行修改相关逻辑，具体如下:

a.默认的逻辑可以生成Flutter.framework(arm64)

b.修改flutter以使得flutter tools可以每次重新构建，修改build aot.dart和mac.dart，将针对iOS的arm64修改为armv7,修改gen_snapshot为i386架构。

其中i386架构下的gen_snapshot可通过以下命令生成:

这里有一个隐含逻辑:

构建gen snapshot的CPU相关预定义宏(x86 64/i386等)，目标gen snapshot的arch，最终的App.framework的架构整体上要保持一致。即x86 64->x86_64->arm64或者i386->i386->armv7。

c.在iPhone4S上，会发生因gen snapshot生成不被支持的SDIV指令而造成EXC BAD INSTRUCTION(EXC ARM UNDEFINED)错误，可通过给gen snapshot添加参数--no-use-integer-division实现(位于build_aot.dart)。其背后的逻辑(dart编译arm代码逻辑流)如下图所示:

d.基于a和b生成的Flutter.framework,将其lipo create生成同时支持armv7和arm64的Flutter.framework。

e.修改Flutter.framework下的Info.plist，移除

同理，对于App.framework也要作此操作，以免上架后会受到App Thining的影响。

flutter_tools的调试

如果想了解flutter如何构建debug模式下apk时，具体执行的逻辑如何，可以参考下面的思路:

a.了解flutter_tools的命令行参数

b.以dart工程形式打开packages/flutter tools，基于获得的参数修改flutter tools.dart，设置命令行dart app即可开始调试。

定制engine与调试

假设我们在flutter beta v0.3.1的基础上进行定制与业务开发，为了保证稳定，一定周期内并不升级SDK，而此时，flutter在master上修改了某个v0.3.1上就有的bug，记为fix bug commit。如何才能跟踪和管理这种情形呢？

1.flutter beta v0.3.1指定了其对应的engine commit为:09d05a389，见flutter/bin/internal/engine.version。

2.获取engine代码

3.因为2中拿到的是master代码，而我们需要的是特定commit(09d05a389)对应的代码库，因而从此commit拉出新分支:custom beta v0.3.1。

4.基于custom beta v0.3.1(commit:09d05a389)，执行gclient sync，即可拿到对应flutter beta v0.3.1的所有engine代码。

5.使用git cherry-pick fix bug commit将master的修改同步到custom beta v0.3.1，如果修改有很多对最新修改的依赖，可能会导致编译失败。

6.对于iOS相关的修改执行以下代码:

即可生成针对iOS的arm/arm64&debug/release/profile的产物。可用构建产物替换flutter/bin/cache/artifacts/engine/ios*下的Flutter.framework和gen_snapshot。

如果需要调试Flutter.framework源代码，构建的时候命令如下:

用生成产物替换掉flutter中的Flutter.framework和gen_snapshot，即可调试engine源代码。

7.对于Android相关的修改执行以下代码:

即可生成针对Android的arm&debug/release/profile的产物。可用构建产物替换flutter/bin/cache/artifacts/engine/android*下的gen_snapshot和flutter.jar。

后续主题

后续我们将就以下主题继续分享:

a.Flutter架构中Embedder如何处理渲染和事件(点击等)传递，如何管理线程和消息循环，Channel如何工作。

b.Engine中Dart的编译调试如何工作，Skia内部又是如何处理渲染的。

c.Native工程如何使用Flutter实现渐进式的重构与迁移。

d.如何搭建私有仓库，实现pub对于多仓库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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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档

1.Flutter's modes

2.iOS Builds Supporting ARMv7

3.Contributing to the Flutter engine

4.Flutter System Architecture

5.The magic of flutter

6.Symbolicating production crash stacks

7.flutter.io

8.获取本文使用的源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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